科学院大院的故事之十一 斗蟋蟀斗出了油葫芦
这其实算不上科学院的故事,因为主角都是科学院的下一代,只不过既然事情发生在科学院的职工宿舍,算到这个系列也不算冤枉。
小的时候科学院宿舍是平房院,一到夏天满院子蛐蛐叫,院里男孩子十几号,能忍得住不去抓一两个来比划的几乎没有,后铁门处的蟋蟀尤其善战,周围几个院儿都有来抓的,后来成为华罗庚金杯赛数学冠军的陆昱在院里算有名的白专,这种时候也忍不住翻铁门掀砖头的出来比划。铁门后边是个煤堆,自然难免污染,记得陆昱当时挺白,每次从铁门上爬回来,就和熊猫差不多了。
蛐蛐儿有很多品种,其实差别细微,比如青头和棺材盖儿,院儿里当爹的一水儿研究员,就没一个能分得清。但“油葫芦”是肯定能区别出来的。
油葫芦就是雌蛐蛐,因为雄蟋蟀尾须两支,雌蛐蛐儿三尾,多一个产卵器,形如长嘴油壶而得名。
斗蛐蛐儿都是公的,就跟现在街上老爷们儿经常打架大姑娘经常看热闹鼓劲一个意思。再没听说过油葫芦也能斗。
可是,总有些人比较笨不是,抓不到公的,就琢磨用母蛐蛐上阵。
这应该是违反自然规律的。
嘿,就有我们一哥们儿出邪的,他哥哥是矿冶学院的,不知道用了什么原理调和出一种绿色药水,给油葫芦脑盖上一抹,那蛐蛐立马一反常态,纵蹦蹿跳,逮谁掐谁,跟方舟子似的,张牙舞爪的倍儿欢势,一时传为奇谈。问题是这药十分奇怪,多好的蛐蛐儿,让他的油葫芦咬了都从此不再张嘴,成了“臭嘴捞眯子”,后来闹的谁也不敢跟他斗,这哥们儿郁闷的就差自己下场子。
也未必是药的作用,想想,蛐蛐儿也有面子阿,大老爷们儿让一姑娘追着打,咬得满身是血,搁谁还有面子到处跟人叫板阿。
当时我们的宿舍离遗传所不远,遗传所是童第周教授让金鱼和四脚蛇结婚生孩子的古怪地方,那属于国家重点课题,有解放军站岗,按说大家该敬而远之,可那里面有金鱼池(做试验用的,露天),可以偷到金鱼,附近草也很多,蟋蟀成群结队,我们这帮孩子就有跳进去捉蟋蟀的。
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就有再被解放军抓了的。
有一次我们那兄弟被抓了,有个搞研究的老爷子看见,还饶有兴味的检查他抓的蟋蟀,及至看到里面多是油葫芦,不禁摇头,说外行阿外行,这母的蛐蛐不能斗。
我们那兄弟大着胆子说:能斗。
老先生说你怎么胡说阿,公蛐蛐为争母蛐蛐斗,母蛐蛐为什么斗? -- 跟你小孩说这个你也不懂。。。
就是能斗么,要是能斗你放我走?我们那兄弟一看有门,科学院的孩子都不笨,赶紧见缝就钻。
老先生说行啊,搞遗传搞了三十年,见过金鱼长腿我还没见过母蛐蛐开牙呢。
我们那兄弟就地下一坐,屁股上擦擦手,抓个旧罐头盒来,放进一公一母俩蛐蛐 -- 顺手掏出一个小眼药水瓶来,照着油葫芦脑袋上就是一滴。
不等用蛐蛐草促战,只见那油葫芦脑袋往上一仰,翅子一立,冲着那公蛐蛐就猛扑过去了。公蛐蛐看到来一个蛐蛐MM,大概正满心琢磨怎么上去泡,忽然看见这 MM扑过来又撕又咬,如此野蛮,一愣之下一边的翅膀已经给拽得跟散架的雨伞似的了。这公蛐蛐哪有心恋战,掉头就跑,一个追一个逃,老头儿两眼发直之间那公蛐蛐一个超水平的狗急跳墙,蹿出了罐头盒夺路而逃!
老先生摇头晃脑,那一个不可思议阿。
最后,只能放人吧。
人可以放,那小瓶绿色药水要留下,老先生说,我得研究研究这是什么成分。
多年以后,在报纸上看到有报道搞运动的吃兴奋剂,正好当时我们那兄弟在场,一扶眼镜,蛮紧张的问我 -- 老大,这不会是遗传所那帮人干的吧。。。
嗯。。。。#¥#%·#·¥%
[完]
也有兄弟说我对油葫芦的定义不对,油葫芦也是公的,雌蟋蟀不叫油葫芦,但确实有被鼓捣出能斗的来,叫“三引大扎枪”,不知真假,且存疑。无论如何,让雌蟋蟀开牙打斗,无论人还是蛐蛐,纯属一种变态。(待续)